济南炮楼-济南解放“济南第一团”勇克内城

2025-06-18 13:19:49 |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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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解放|“济南第一团”勇克内城

作者|王军

1948年9月23日下午,解放军攻城部队步步逼近内城护城河边,与内城守军隔河对峙。

攻城总指挥许世友命令,继续进攻,不要给敌人留下喘息机会。

许世友命令:攻城东兵团从新东门(今兴华桥处)至东南角(今解放阁)实施突击;渤纵主力自新东门以北实施攻击,并以一部位于黄台车站、小清河两岸至黄河铁路桥一带布防,防止守军向东北突围。该两纵突破后,向省府发展,消灭内城东半部守军;西兵团十三纵除一部位于梁庄、青龙山、郎茂山、东西十六里河一线布防以防守军向西南突围外,主力自城西南角攻打坤顺门;三纵进攻西门,该两纵突破后,也向省府发展进攻,肃清内城西半部守军。十纵继续围歼电力公司、丰年面粉公司残敌,尔后转为预备队;东西集团的山炮、野炮转移到外城内担任直接破坏射击,以支援突击部队作战;榴弹炮配置在城外,进行交叉压制射击(即东集团炮火压制西城墙内侧,西集团炮火压制东城墙内侧)以压制守军纵深炮兵,消灭其机动部队。

23日早4时,冒着绵绵秋雨,九纵七十三团指挥所前移到永固门里。

团长张慕韩给三营长王玉芝打电话:“王营长,你们要迅速靠近老城护城河,扫清攻老城路上的一切障碍!炮兵马上就要到城根,今晚开始攻老城。”

“部队已经靠近护城河了,九连爆破队炸毁了三皇庙,只剩下一座小红楼还没打下来。”王玉芝报告说。“什么样的小红楼这样难打?”“是在河岸上,九9连爆破了12次,都没有成功。”“我马上就到。”

张慕韩迅速赶到九连,连长迟念佳指着对面的小红楼说:“团长,这是座钢筋水泥楼,紧靠护城河,下半截遮在河岸下,只露着第二层平台,台上有用麻袋筑成的工事。一、二层的阳台、窗口全是火力点,很难靠上去。”

小红楼(资料记载在今解放阁东青年游泳池附近——作者注)的这一边有一座房子,已被炸毁,只剩下一堵残墙。

张慕韩说:“告诉炮兵方位,一两发炮弹就解决了。”

不到3分钟,两发炮弹落在了楼顶上,一班战士冲了上去,敌人从地下室冲出来猛烈射击,战士们被压在断墙下抬不起头来。这时,1班长捉了一个俘虏,经审问知道这是保六旅旅部,里面有50多人,旅长徐振中就在其中。张慕韩令九连组成两个组:一组由连长迟念佳指挥负责掩护;一组由二班长王其鹏*带领担任爆破。他特别交代,二楼距地面近,先炸毁楼上的工事,然后尽快突上二楼,再从楼上朝下打。

拂晓,天降小雨,敌人出动飞机对我阵地进行狂轰滥炸,七连政治干事林锐在救护一位老大娘时中弹牺牲。

九连在迟念佳带领下,运动到离小红楼7、80米处,平台上的守军猛烈扫射起来,爆破组前进受阻。迟念佳夺过战士李发的轻机枪,说:“我掩护,你快往平台扔手榴弹!”

说着,轻机枪嗒嗒地吼起来。李发迅速向平台扔出几颗手榴弹,王其鹏趁手榴弹爆炸的烟雾,扛起炸药杆冲了上去,轰的一声巨响,小红楼的阳台被炸塌,二楼也被削去了一半。

突击队发起冲锋,王其鹏第一个冲进小红楼,却没看见敌人的踪影。他仔细搜索,发现墙角有个地洞口。他举着手榴弹喊:“快出来,不然我扔手榴弹了。”

“别扔别扔,我们缴枪。”10几个敌人举着手钻了出来,王其鹏问:“谁是徐振中?”没人说话,其中一个俘虏朝他使眼色,暗示在洞里。王其鹏端枪钻进洞,看到一个穿着破大褂的中年胖子坐在地上吸烟。王其鹏说:“别人都出去了,你为什么不服从命令?”那人说:“我是老百姓,出去危险呀。”王其鹏等将其押送到团指挥部,团政治部主任王济生问道:“先生,贵姓?”“免贵,姓王。”胖子点头哈腰的说。

“那你和王耀武是一家子啦?”“不不,我是个安分守己的买卖人。”张慕韩一拍桌子:“别装蒜了,徐旅长,放老实点,看你这副样子。”徐振中瘫坐在了炮弹箱上。

此日上午,蒋介石派徐州“剿总”刘峙和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飞临济南上空,用无线电话对王耀武说:“援军进展很快,几天就可到达济南,你们必须坚守待援。”

王耀武认为决战之期就在眼前,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他判断已苦战了7天7夜的解放军攻城部队肯定要休整了,对内城的攻击至少要在3至5天后。他通知守城部队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时机,调整部署,整修工事,并集中炮火反复轰击解放军集结阵地。

这时,省政府大院已在解放军炮兵射程之内,指挥所搬到地下室办公,各厅处开始埋藏、焚烧文卷。

王耀武令参谋长罗幸理等在省政府内指挥战斗,他本人在大明湖北极庙西侧成仁祠设司令官指挥部,与省政府参谋长指挥部成犄角之势。

王耀武的部署是:第十五旅守内城东南角,第七十七旅守坤顺门,第五十七旅作预备队。王耀武顺着内城墙巡视一遍后,乘车到了学院街财政厅门前(今大明湖景区秋柳园附近——作者注),在学院码头登船,经汇泉寺来到北极庙西侧的成仁祠。

成仁祠建于是民国二十六年(1937),是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为在湘赣战役中阵亡的国民党陆军五十八师将士修建的祭祠。当年,成仁祠大门坐北朝南,中为月下亭和水池,四周为半壁围廊。北乃三楹大厅,里面分层摆放着所祭军官的牌位。大厅下有地下室,王耀武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大明湖北岸北极庙西侧的成仁祠

济南内城墙是在明洪武四年(1371),将原来的土城加固,以砖石重修的,“以石为趾、砖为肤、土为骨”。成化、万历、天启、崇祯年代又重修5次,据志书记载:城周长12里48丈,高3丈2尺(崇祯年间又增高三尺),阔5丈。下为青方条石,上为青砖,砖每块重10—15斤。东有齐川门(今东门桥处)、西有泺源门(今西门桥处)、南有舜田(后改名历山,今南门桥处)、北有汇波门(今大明湖景区北水门),除北门为水门,其他三门皆筑有瓮城(也称月城)突出城外。东、南瓮城各开侧门,名为放军门。城门及瓮城上建有七座城楼,城墙四角各修角楼一座,后又在东、西、南面城墙上各建敌楼一座。北面城墙建炮楼两座,其余三面各有炮楼4座,附设火药库两座,名“惠民药局”,共六所。沿城墙筑垛口3350个,旗台(供士兵值宿)55座,每隔70米到100米有一个向外突出4米的炮台(俗称马面),北城墙2座,其余三面各4座。内城门处皆有马道供上下。

道光十六年(1836)挑挖护城河一道,河宽5、6米至2、30米。河上设吊桥,以备紧急时切断通道。

清光绪三十年(1904),济南开埠,商业迅速发展,为方便交通,又新开4门:东北为艮吉门(今大明湖景区东北门处):东为巽利门(俗称新东门,今兴华桥处)、西南为坤顺门(今趵突泉公园东门坤顺桥处)、西为乾健门(俗称新西门,今大明湖景区西南门处)。

1928年济南五三惨案时,东、南、西城楼及瓮城箭楼均被日军炮火毁坏。1931年,韩复榘主政山东时,因无力修复已损坏的城楼,将3门城楼及瓮城全部拆除。仅剩汇波门保存完好。

经历代修葺,济南内城墙可谓坚固,济南战役中,解放军炮火的猛烈轰炸以及众多战士抵近爆破也没能将其摧毁,最终还是靠爬云梯攀上的城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济南“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如此坚固的的城防体系,在反侵略战争中几乎毫无用处,倒是在内战期间才起到了城防的作用。

内城墙作为济南守军的最后一道核心阵地,明碉暗堡密布,除同外城一样设置3层火力外,炮台之间每隔10米有一个子堡,每隔30米有一个母堡,堡与堡之间有各种掩护,附有电网。城门处筑成火力支撑点,城门外有两个大型碉堡,城外30米至50米有一地堡,下有通城里的地道。黑虎泉、趵突泉等泉水形成护城河,守军设置水闸,水深2—5米。王耀武把第十五旅、第十九旅、第五十七旅、第七十七旅、第二一三旅等全部撤至内城,妄图依赖坚固的城墙工事、地面防御设施和所谓精锐主力作最后的顽抗。

九纵七十三团三营按战斗序列分散隐蔽在黑虎泉东侧和护城河南半边街的断墙残壁中,团长张慕韩带参谋到三营阵地前沿观察敌情和地形,选择突破点。他登上一座破旧的小楼,隔着竹帘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墙的各个部位。

济南内城东南角气候测候所今解放阁处

张慕韩回忆说:“从望远镜的刻度上,我观察到城墙约有14、5米高,城墙在此处拐了一个90度的弯,这里正是内城的东南角。城上有一高大建筑物气象台,它是全城的制高点,敌人利用城东南角可以封锁好一大片地区。城墙上又有上、中、下3层射击孔,形成了紧密交叉,封锁严密的火力网。城墙根下是宽大的护城河,此处水流缓慢,只在东南角拐弯处激起漩涡。这里靠近黑虎泉,那一抱多粗的老虎头还喷着水柱。”

济南内城的东南角,古代迷信风水的人们认为这里是龙脉入城的地方,上面修有角楼,存储武器。清道光五年(1825)十月,改建为魁星楼。民国后,拆除魁星楼改建为西式平房,由原山东省建设厅在这里设了气象测候所,观测济南附近的气象。

此时,把守内城东南角阵地的是王耀武的主力——第十五旅四十三团。

经过观察并与营连干部研究后,张慕韩立即召开团党委会,研究攻内城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突破口选在城东南角比较合适,这里护城河虽宽,但水流不急,亦不很深,可以徒涉。城东南角上有气象台,便于我登城部队扩大和守住突破口,王耀武不会料到我们在他认为最安全之处登城,可以打他个“出敌不意”。

不谋而合,七十三团党委研究的突破点正是聂凤智选择的地方,他打电话给张慕韩,问他把突破点选在哪儿?张慕韩说:“我考虑在黑虎泉对面,城墙东南角突破。”

我说:“张慕韩你好大胆!”张慕韩吓了一跳,以为是批评他选错了地点,就说:“请首长指示,在哪儿合适。”聂凤智说:“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考虑选在这里好。”聂凤智继续说,“山东政府和人民授给我纵‘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大旗,纵队党委研究就授给你们团,希望你们团不辜负山东人民的希望。”张慕韩立即表态:“请纵队党委首长放心,我们团一定把胜利的红旗首先插上济南城头。”

七十三团领导各自深入营、连,帮助做晚上攻城的准备工作。张慕韩到三营研究攻城的具体部署。下午4时多,政治处主任王济生和团政治处干事冒着敌机轰炸来到突击连七连,在指导员彭超陪同下,看望和问候全连干部和战士。

王济生回忆:“当时下着雨,我在护城河边东南角半边街那个地方找了一个院子,把主要的连、排干部、战斗组长召集起来,你不可能组织全体开会,政治处干事把‘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旗子贴在墙上。我说:‘同志们,这个旗子是纵队首长送给我们团的,团里送给你们七连,因为你们是英雄连,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突进内城去,一定能够发扬你们的英雄气概。’

彭超说:‘我代表我们全连表个态,我们的血能流在城上,就决不流在城下,我们一定把这个旗子插到东南角气象台上。’”

下午6时,解放军全线发起对内城的总攻击。攻城兵团的全部火炮均参加了火力准备,远射程炮弹摧毁着皇亭体育场、伪省政府等处新发现的守军炮兵阵地,各种抵近射击的直射炮和曲射炮、轻重机枪对准预定的目标猛烈射击。

内城10多米高的城垣被一片火光硝烟笼罩,爆炸声震天动地。长达1个小时的火炮轰击后,天空升起3颗红色信号弹,攻城部队炮火开始延伸射击,各突击部队从各自的预选突破口处跃过护城河,冲向城墙根,战士们冒着硝烟弹雨,展开连续爆破,奋不顾身架梯登城。

守军依托高厚城墙和坚固工事,居高临下,用绵密的火力网,向着爆破及登城部队进行疯狂反击。

攻城东兵团九纵有4个攻击点,具体部署为:在济南内城东边,二十七师八十团、二十七师七十九团、二十五师七十三团、二十六师七十六团由北向南依次排开:八十团于新东门攻击;七十九团于新东门以南攻击;七十三团于东南角攻击;七十六团于东南角西侧攻击,七十七团为七十六团预备队;并以一部于黄台车站、小清河至黄河铁桥一线警戒,防敌突围。

这时,隐蔽在护城河南半边街的七十三团七连开始攻击,连长肖锡谦命令二排五班爆破手孙喜上,孙喜抱起炸药包,趁着烟雾掩护顺着河岸的一条斜坡小路而下,趟着齐胸深的水过了河。爬上岸一看,原设鹿砦、铁丝网已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不用爆破了,他随即扒开一条通道。这时,他发现城根有一个暗堡,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暗堡里机枪哗哗射出一梭子子弹,他悄悄从侧面摸上去,把炸药贴在暗堡上,一拉弦,把暗堡炸飞了。孙喜往河边滚的时候,被爆炸的气浪一推掉到了河里,他发现身下的河水很浅,再往后摸,原来是座石桥:守军将下游的水堵住了,水位增高,把石桥淹没了。桥的位置,即今天解放阁下白石泉桥处。

六班长孙高亭随即带领爆破组扛着百斤重的炸药踏着孙喜指引的小石桥冲过护城河,靠近城墙,找准爆破点。孙高亭用力举着炸药竿,两个战士各持一撑杆,3人用熟练动作,迅速把1百多斤的炸药包竖起4丈多高。炸药包稳住后,一拉弦,“轰“一声巨响,城墙上砖头石块乱飞,火光中看到城头上出现了一个缺口。

肖锡谦贴着地往上瞅,觉得口子太小,命令继续爆破。王硕文、曲传海、张云清按照孙高亭指给他们的路冲过护城河,高大的城墙被炮火和刚才的爆破炸得面目疮痍,乱石、碎砖成了他们竖炸药的最大障碍,跟在他们身后观察的孙高亭看到他们没有把炸药包放在正确位置,立即跑上前帮助把炸药包挪到刚才炸开的口子旁边。这时,守军从隐蔽处冲出来拼命向城下投手榴弹,张云清一条腿被手榴弹炸断,右臂也负伤。王硕文叫曲传海把张云清背下去,张云清说:“组长,不用管我,我能坚持。你们赶快下去。”

张云清忍痛从地上站起来,扑到炸药杆上,抓住拉火绳恳求说:“组长,让我拉这次弦吧!”

时间就是生命,在张云清恳求下,王硕文只好答应。炸药一响,张云清倒在血泊中。经过五班的连续爆破,城墙终于被炸开一个豁口。

肖锡谦借着火光看到爆破成功,命令梯子组架梯子,三排突击,火力组集中火力掩护。

梯子班12人负责1架梯子。梯子长10几米,由两三架梯子连接而成,3百多斤重,顶端有滑轮。在地形十分复杂的地方,迅速把又长又重的梯子运上去,竖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梯子向前送,前面两人快到城墙时及时将梯子抬起,中间的战士负责将梯子稳住,后面的人赶紧发力向前推。竖梯子时,处在不同位置的人要有不同的动作,还要把握好用力时机。

陈序芳等人抬着10几米长的云梯趟着水直奔城下。他们把梯子靠在城墙上,中间用撑杆顶着,梯子前面的小车轮向上滚动,没用两分钟,云梯便架在城墙上了。突击队飞快地冲上梯子,可爬到上面一看,离城头还有一截,一时爬不上去。就在这时,守军投下大量集束手榴弹,云梯被炸断,聚集在城下的突击队伤亡惨重,第一次登城失利。

第2次攻击紧接着开始,肖锡谦命令火力封锁敌人,三排继续突击,在炮火掩护下,三排战士迎着爆破的硝烟,抬着云梯冲到城墙根下,但还未来得及向城墙靠梯子,守军乘我炮火延伸,机枪、冲锋枪、步枪火力和手榴弹就像刮风似地倾泻下来。梯子组、突击组战士大部分伤亡在城根下,梯子被炸断,第2次攻击失利。

第3次攻击紧接着开始,第4爆破组又冲了上去。透过火光,大家看到炸药包已顺着城墙竖起来了,但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听到爆炸声。这时,城上敌人的手雷、轻重机枪一起猛打,企图封锁过河的突击部队。孙高亭再一次迅速冲过护城河,他看到第4爆破组的副班长孙景龙等3名战友已全都牺牲了,他爬到已竖起的炸药竿上,拉着了导火索。这次爆破把城墙顶端炸开一个3、4米宽的大口子。不等硝烟散尽,七班长李光臣就带领梯子组抬着梯子飞身过河,战士们奋力把云梯竖在了城墙上。守军的反应也很快,等炸药一爆炸,隐蔽在工事里的守军在军官督促下立即爬出来向突破口猛烈射击,投下成批的集束手榴弹,燃烧弹、照明弹也一颗颗打到空中。

随着手榴弹、照明弹、燃烧弹一起向突击部队阵地倾倒,燃烧弹打着了半边街的民房,到处都是大火,大量的油质爆炸物在护城河的水面上也熊熊燃烧。将七连的进攻道路、小石桥、城头突破口照的通明。守军的轻重机枪在7连突击正面形成一道绵密的火网。

3次突击受挫,七连144人(其中有88名党员,其余都是新老“解放战士”)伤亡的仅剩30多人。

营长王玉芝看情况不好,他一面令8连进行火力支援,用机枪压制敌人火力,用手榴弹炸灭护城河里的大火,掩护7连撤退;一面组织战士扑灭半边街民房的大火。

于此同时,其他几个团攻击也纷纷失利:渤纵新编第十一师第十八团在新东门以北配置3门山炮,协助九纵二十七师攻城。战斗打响前,济南市委组织部地下党员丁石的父亲曾两次给部队带路,炸毁了新东门桥的拦河水坝(明朝以来,曾在今兴华桥南设水闸,用以蓄水,增强防御功能,名响闸),粉碎了守军利用护城河水封锁城东南的企图。

战斗打响后,第十八团一营爆破组、火力组炸毁梅花桩等障碍,摧毁了城脚的暗堡,发起一次次佯攻,积极协助第二十七师。二十七师七十九团(“潍县团”)攻击新东门南侧,三营七连为突击连,发起进攻前,连干部查看地形后认为,城墙没有潍县的高,又有炮又有炸药,打开突破口绝对没有问题,很是麻痹轻敌。

下午7时53分,突击队两个排在连长曲曰平率领下,顺利突破占领城头阵地。得知突破的消息,师长孙端夫和政委刘中华端起茶杯,以水代酒,祝贺“潍县团”再立新功。可是不久,守军猛烈反击,云梯和浮桥被打断,后续部队受阻。孤立无援的七连与守军展开激烈拼杀,最后全部牺牲;七十六团三营因突破点选择不当,七连在城墙两个突出部之间的凹部攻击,遭到两侧火力夹击,不但攻城失利,还使七十三团左侧遭守军侧击;八十团在新东门攻击,因桥被炸毁,护城河河宽水深,难以通过,攻击也未得手。

同时,进攻坤顺门的十三纵等部队也攻击受挫。

从黄昏打到深夜,只见人死不见城破。在此期间,蒋介石频频调动飞机,昼夜不停地对解放军占领的商埠、外城等地狂轰滥炸。飞机还扔下大量燃烧弹和照明弹,城里城外如同白昼,解放军突击部队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网之下。攻城部队全线受挫,被阻在内城城下。一场恶战之后,整个战场出现少有的沉寂。

击退了解放军的3次进攻,王耀武高度紧张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他认为下次进攻至少要一两天以后。

三营长王玉芝来到七连,问肖锡谦、彭超:“你们连还有没有力量继续攻击?如果不行就换八连,他们已经要求好几次了。”

肖锡谦、彭超焦急而肯定地说:“我们有力量,我们保证完成攻击内城的任务!我们爆破伤亡两个组,还有两个组;梯子组有伤亡,但不大;突击队伤亡1个班;三排还可以合并成两个班,一排还没动呢?就是缺炸药和梯子。”“好吧,你们立即召集战士研究失利的原因和再次攻击的办法,派人到营部取炸药和梯子。”

肖锡谦、彭超立即在阵地上召集支委和党小组长开会研究失利原因和再次攻击的方案。这时,传来不幸消息:营指挥所遭炮火轰炸坍塌,教导员郭奎武和负责指挥炮兵的副团长李靖被砸伤。

七十三团指挥所一次次接到三营关于七连攻城失利的报告,大家心情非常沉重。这时,聂凤智打来电话问:“你们的情况怎么样?如果今晚继续攻击没把握,许司令说可以撤下来整顿再攻。你们意见怎么样?”

张慕韩马上回答:我们把情况研究过了。七连3次攻击失利,有一些伤亡,但指战员们信心十足,再次要求继续攻击。三营还有八、九连随时可接替七连,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今晚把内城攻破。我和王济生主任马上就到七连组织第4次突击。”

聂凤智问张慕韩还有什么要求?张慕韩提出要20发炮弹。他爽快地说:“给你50发!”并提醒说:一是不要蛮干,要在战术上多动脑筋,关键是要找出失利原因;二要接受兄弟部队的教训,上城后要迅速向两翼扩展,巩固住突破口。二梯队上去要大胆锲入,插进敌人纵深,打乱敌人部署。祝你们成功!

张慕韩和王济生来到七连前沿阵地,连长肖锡谦把3次攻击失利的情况以及支委、小组长研究的情况向团首长作了汇报。张慕韩和王济生来到营指挥所,这时炮兵营长胡建盛也来了。张慕韩主持召开步炮协同会,分析了前几次攻击失利的原因。

前面几次失利的原因很简单,我方炮击时,守军躲避,我方停炮突击,守军反击。找出停炮和冲锋的“时间差”,是取得胜利的关键,然而,双方一墙之隔,没有时间差可找。攻方只有和自己的炮弹同步突击是唯一的选择。他们研究制定了不待炮火延伸,突击队即迅速攻敌登城的方案。此时炮兵计算出的射程,对攻城的士兵来说是生死距离。

24日凌晨2时25分,攻城部队再次发起攻击,猛烈的炮火又一次打破了战场的沉寂。九纵全纵炮火集中落在城东南角上,城墙上工事被炸毁,城头上砖头、石块在空中乱飞,突破口越撕越大。就在炮火猛烈轰击城头的时候,攻城突击队冒着自己的炮火前进,全然不顾炸起的碎砖烂瓦雨点般砸下。七连长肖锡谦、指导员彭超把指挥位置又向护城河边移前了一步,直接指挥各组人员攻击。孙高亭率领2名战士冒着不断砸下的砖头石块迅速过河,把炸药送上城墙。肖锡谦命令梯子组7班长李光臣、陈序芳、姜明训等战士,扛着云梯冲过护城河来到城墙下。城上的砖块、石头不断落下,战士们被砸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但没有一个畏缩不前。梯子竖起来没有架稳,眼看云梯就要滑下来,萧锡谦抢上一步,协同七班把云梯靠紧城墙。由于梯子不够长,几个人把梯子推到顶端,然后牢牢抱住梯脚,肖锡谦检查梯子已经架稳,随令打3发红色信号弹,炮火向城头两侧守军纵深延伸。肖锡谦命令第一突击队三排八、九班登城。两个班刚冲上梯子就被敌侧射火力打了下来。肖锡谦大喊:“李永江,上!”

听到命令,二班长李永江*把冲锋枪往背后一背,一手拿着手榴弹,说声:“二班跟我来!”腾地窜上了云梯。

“济南英雄”李永江

“同志们快上,城下没我们立足的地方,共产党员,革命战士拿出硬骨头精神来,突上去就是胜利。”指导员彭超高喊着,二班战士纷纷爬上云梯,紧跟在李永江身后的两名战士被击中掉了下来,战士于洪铎*立即跟了上去。

由于墙高梯陡,加上这么多人手攀脚蹬,梯子摇晃得很厉害。但李永江在几分钟之内就爬到了相当于3层楼高的梯顶!他往上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梯子离城头还有半人多高!

这时,我方的炮火已经延伸,没炸死的守军一面从城墙上的掩体、工事里向外爬,一面惊慌地乱叫:“八路要上来了,快打!”

李永江焦急万分,他把手榴弹往腰里一插,两手扒住城墙上的砖缝,用力一蹬,一下跃上了城头。李永江这一跃,使他成为攻上济南城头的第一人。

李永江登上城头后,只见上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浓烈的硝烟火药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烟雾中,守军嚎叫着向他猛扑过来。李永江来不及摘枪,顺手将手榴弹甩了出去,趁手榴弹爆炸之际,他把背后的冲锋枪一把扭到胸前“突突突”扫了一个扇子面,又一脚把一个抱着集束手榴弹企图炸毁云梯的家伙踹到城下。守军一时被打蒙了,李永江乘机跑到气象台东北角的一段断墙内,左右开弓,打退了一批冲过来的守军。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于洪铎第二个登上城头。

“济南英雄”于洪铎

于洪铎借着曳光弹的闪光看见一群守军端着枪向气象台包抄过去,他扔出一颗手榴弹,对面倒下好几个,剩下的赶忙退了下去。这时,他听见李永江喊:“谁?于洪铎吗?”

于洪铎高声说:“是我,班长。”赶紧跑到李永江身边。这时,战士滕元兴、周顶仁上来了,机枪手王会、机枪班长冯立国也紧跟上来。听到他们的声音,两人都喘吁吁的靠了过来。李永江当机立断说:“老于,你和滕元兴向西打,我向北打,冯班长和王会守住突破口,联系后续部队登城。”

李永江刚向北走出几步,就发现一股守军嚷着:快抢占阵地!李永江用冲锋枪一个点射,对方有的倒下,有的向后跑。李永江紧追不放,追到气象台门口,他冲屋里打了一梭子,将守军堵在了里头,李永江高喊:“缴枪不杀。”

里面的守军喊着:“我们缴枪,我们缴枪。”纷纷把枪扔了出来,李永江只身俘虏20多人,缴获机枪3挺。

于洪铎带着滕元兴向西摸,他发现前面有好些人在悄悄移动,是敌是我看不清楚,于洪铎大胆走到跟前,一看穿的衣服——敌人,他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梭子,高喊:“快缴枪,解放军优待俘虏。”守军有的赶紧把枪扔到了地上,有的往气象台跑,于洪铎让滕元兴看住俘虏,自己紧追过去,气象台后面有个夹道,里面挤满了人。于洪铎正想往里扔手榴弹,旁边小屋里突然钻出一个手端机枪的大个子,一见于洪铎就要扣动扳机,于洪铎猛扑上去,抓住枪筒,大个子开了枪,一串子弹从于洪铎腋下飞了过去,于洪铎抓着枪管死命往回一拉和对方扭打在了一起,就在于洪铎筋疲力尽渐渐支持不住的时候,滕元兴冲上来照这家伙脑袋就是一枪托,大个子被砸的脑浆迸裂瘫在了地上。两人向夹道里一阵扫射,高喊:“投降,缴枪不杀!”十几个守军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占领气象台

机枪班长冯立国和王会守在正面,听到左侧有人叫:“快扔手榴弹,他们上来了!”王会抱起机枪猛扫过去,守军慌忙退了下去。

当突击队的战士一个个向城墙上攀登时,突破口上的砖石不断被扒下,大块的砖头、石块砸的下面梯子组的战士们头脸又青又肿甚至头破血流,但没有一个人躲闪。

李光臣和副班长一个头部负重伤,一个膝盖负重伤,都坚持不下火线,一个战士嘴部负伤,班长问:“怎么样,不行就下去吧。”战士坚定的摇摇头,仍牢牢抓住梯子。

头部负伤的七连长萧锡谦带10几名战士登上了城头,他把已登城的战士分成3个组,各组刚刚就位,守军敢死队就一手提大刀,一手持短枪反扑上来。王会用机枪连续扫射着,子弹打光了,就到尸体上搜。李永江依托工事对付从北边冲过来的敌兵,连续投出70多个手榴弹。宋炳科从阵地上捡起一支冲锋枪和守军对射。机枪班长冯立国嘴唇、腮、眼角迸进6块弹片,昏了过去,醒来后抹了把脸上的血继续战斗。一班长郑田芳右手负伤,就用左手扔手榴弹。三班长王新庆腰和腿负伤,仍带着战士向西打下去。七连副指导员孙鉴相带领后勤组,从双方阵亡人员身上搜集弹药供给战士使用。

彭超走近梯子时,看见梯子组的陈序芳被城上登下来的砖石砸得头破血流,他咬着嘴唇,两手紧抱住梯子,一动不动。另一梯脚下是张云青,彭超喊了一声:“小张!”张云青仰着头,没有一点反应。陈序芳说:“指导员,小张牺牲了。”

原来,张云青受重伤后昏了过去,到第四次突击时,他苏醒过来,看见云梯摇晃不稳,就竭尽力气从尸体堆里爬过来,紧抱住梯脚,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指导员彭超刚登上梯子,就觉右大腿一麻,他用手一摸,裤子湿漉漉的,血流出来了,一颗子弹射进大腿,把大腿根部顶出一个大包。卫生员小俞喊:“指导员,你挂彩了。”

通信员小初要背他下去,彭超说:“我不能下去,我要上城!”他咬紧牙关,在小初的帮助下,艰难地登上城头。彭超看见连长肖锡谦抡着匣子枪,来回跑着指挥战斗,头上包扎的白纱布都被鲜血浸透了。他大喊一声:“肖连长,我上来了。这边由我来招呼!”连长见他腿部伤势很重,一面命令卫生员给指导员找个隐蔽地方休息,一面抡着匣子枪向前冲去。

这时,全连所有剩下的人都上来了。彭超算计一下,大约还剩二十多人,而敌人反扑的力量却越来越大,手榴弹不时地在他们周围爆炸。这时,他命令通讯员和卫生员不要管他,赶紧去找连长参加战斗。

此时,全连上城的20多位战士仅剩十几人,大都带伤战斗,七连鏖战城头是九纵整个攻城战中最壮烈的一幕。七连经过一番苦战,占据了气象台及其左右大约30米的阵地。这时,营长王玉芝紧随二排带1挺重机枪上来了,他命令重机枪封锁正面,以保障后续部队的安全。

这时,守军的炮火猛烈的向城头倾泻,守军在军官的督战下又冲上来,激战中,重机枪被守军夺去。营长王玉芝耳朵被震聋,腰部负伤无法行动。战士孙景隆身负重伤,牺牲前,他把一个小纸包交给了指导员彭超,里面有1块8毛钱和一封简短的信,上面写着:“连长、指导员,打济南,我要完成最艰巨的任务,请上级审查我,够条件请接受我入党,这点钱作为党费交给党。”

孙景隆当时18岁,他当兵是18个月,连同1块8毛钱,全部奉献给了解放济南战役。

在这万分危机之时,八连副指导员张维三带战士上来了,三营代理教导员、团组织股股长宋玉明率九连也登城投入了战斗,八连向西打出40余米;九连的两个排向北发展了200米,直抵北面城墙的第一个“突出部”。

见突破口已经被牢牢控制住了,彭超命令战士宋炳科把“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红旗插上了气象台的顶端。

九连向北进攻时,整编十五旅的一个营也在发起反扑。九连二班长王其鹏带领全班迎上去,他冲在最前面,挥手就把3个手榴弹一连串地甩了过去,打退了敌人,还占领了3个地堡。双方正在对峙时,他发现敌人正在往通往内城一条地道撤退,便一个人追了过去,他先往里投了一个手榴弹,趁烟雾弥漫杀了进去。通道内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用手摸索着向前走,走到一个拐弯处,他想在地上摸块砖头或石头过去试探一下情况,无意中摸到一把大菜刀,他拿着菜刀向前走了两步,一个跑过来的敌人正撞在他怀里,他急忙挥刀一砍,就听“哇”地一声惨叫,敌人倒了下去。他挥舞菜刀,一路向前左劈右砍,把敌人杀得鬼哭狼嚎,发出骇人听闻的惨叫。

王其鹏把这股敌人杀败后,急忙回到城头。刚一出地道口,就看见一群敌人反扑了过来。他一个猛虎扑食,窜过去掐住了一名机枪手的脖子,猛地把那家伙按倒在地,夺过机枪,调过枪口打出去一梭子弹,正扑上来的守军打到了一片,剩下的回头就跑。吓的那个机枪手赶紧把剩下两梭子子弹掏出来交给了王其鹏,请求饶命。王其鹏有了机枪子弹,端着机枪,带领全班战士,又追击出200米,又打死十几个敌人,还活捉了8个俘虏回来。

沿城壕推进

守军整编第七十三师师长曹振铎严令十五旅夺回城头阵地,旅长王敬箴亲自督阵,指挥四十三团、旅通信营敢死队嗷嗷叫着从城墙西侧、北侧和城墙内侧的斜坡上一次次凶猛反扑。王敬箴急中失智,他只想把登上城头的解放军反击下去,却忘了集中火力封锁九纵后续部队的增援道路,致使九纵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登上了城头。

73团战士突破济南内城东南角

三营200多人集中在突破口上,兵力展不开,守军的飞机在头顶上狂轰乱炸,城下机枪也不停的扫射,斜坡上及两侧守军不顾一切压上来。形势异常危急,无论如何,要赶快下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已是凌晨3时了,代教导员宋玉明命令八连、九连迅速下城,可下城绳找不到了。宋玉明急得满头大汗,命令通讯员赶快去找。

二营长崔玉法带部队登上城头,张慕韩和团指挥所紧随其后带一营也上来了。守军敢死队在整编第七十三师师长曹振铎和第十五旅旅长王敬箴督战之下几近疯狂,几乎是用身体迎着子弹向斜坡上仰攻,城头战况极其惨烈,枪炮声、兵器撞击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很多指战员几次受伤仍浴血拼杀。

时间到了4时50分,团长张慕韩见城上我军兵力大增,即令三营赶快组织下城,向纵深发展。

这时,通讯员回来报告说,背绳的战士牺牲在城下了,绳、布丢失。10多米高的城墙只有斜坡(马道)可以下城,但斜坡上守军的“敢死队”还在不要命的往上冲。八连长说:“不能等了,我们先下,就是跳也要跳下城!”

八连九班长连云海找到一处挨着城墙的房子,首先跳了下去,九连二班长王其鹏也跳了下去,战士们纷纷向城下跳。正在反扑的守军发现有人下城,立即组织部分兵力围堵,城头的压力顿时减轻许多。这时,团民运股长背着一匹布气喘吁吁爬上了城墙:这是他从一家商店地下室里发现的,情急之下,给老板留了个字条,放上钞票,赶紧把布送了上来。

登城部队迅速下城,从历山顶街北头三曲巷直插内城纵深,三曲巷是济南战役中解放军进老城区后踏入的第一条街巷。

听到登城成功的电话,许世友如释重负。

聂凤智回忆说:“(七十三团三营七连突破)这个消息传到纵队指挥所,大家都很振奋。刚才弥漫着的压抑情绪一扫而空。参谋人员拿起电话,要向兵团报捷,被我一把卡住了话筒。我说:‘稳住点。万一又被敌人反下来,岂不成了谎报军情?’”

时隔不久,七十三团有两个营攻入内城。参谋人员赶紧向兵团报告,许司令员骂了句‘混蛋’,意思是嫌我们报告晚了。

我告诉他们,这不是批评。许司令员生气了骂人,高兴了也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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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t  评论于 [2025-06-18 12:5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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